Leanne,
前一兩個月，我不時坐車經過馬鞍山，都可遠遠眺望到在亞公角山上的白普理療養院。那時望着坐落在山上，環境清幽的醫院，想起您被調到葛亮洪的那一天。瑪麗陳醫生說您的身體會差下去，但又不肯說有多少天。我本已問好了白普理，想安排您住進去，离家近，比較新，環境好些。我其實已訂下了院內唯一的一間私家病房，心裡只想您舒服些。但瑪麗護士長力勸我讓您留在葛院，有事起來，因為近瑪麗(15分鐘車程)，會好照顧些，我勉強接受。到了葛院，院舍太舊了，又擠迫。我立下心找當值醫生寫傳介信到白院，他也難得，翌日我便取得文件了。只是您的狀況急轉直下得太快，已經不能轉院了。在葛院只有48小時，您便離開了。身體坐在車上，眼睛望着白院，心裡戚戚然，為甚不能讓您在白院走呢？起碼會舒服些呀！走得好啲呀！
好像白院的宗旨：我們相信死亡是人生必經的階段。每一位晚期癌症病人在有生之日，其生命應被尊重及關懷。生活的質素比生命的長短來得更重要。
心胸中湧着一股遺憾，不能散去。忽然間，閃過一句說話：「你以為讓她到白院多磨幾或者更長的日子是好嗎？」
我整個人忽然醒了。是呀，我們祈求過，讓您走時不要承受太多痛苦，有失見證。癌症上腦可以令人亂了思維，認不了家人，胡言亂語，面容也變型⋯非常可怕。您在葛院時，只有在頭廿四小時喊過好辛苦，及後的廿四小時，您就只管昏睡和勞力呼吸，直至吸上最後一口，結束了葛院四十八小時，也完成了您的一生。我們好擔心的事沒有發生。您既然在兩年多前走上了這條路，原來這樣的結局是最好的安排？住進白院是讓您好過？還是叫我好過？淚水突然間奪眶而出，腦內雲霧好像頓時散去，一片清明，豁然開朗，胸中鬱結亦消退得不見影蹤。
過去這一兩個月，我每次坐車經過馬鞍山，遠遠眺望到在亞公角山上的白普理療養院，我便想起那次車上經歷，心裡再沒有戚戚然，都釋放了，舒懷了。不過淚水仍是有的，是恩惠的淚水。
Leanne, 您已一路走好，但願我將來也是。
William
2011/09/14
沒有留言:
發佈留言